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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四周花木郁郁,几只野蜂嗡嗡,飞舞在路边一簇秋海棠的花心上,盘旋了几圈,见无蜜可采,又振翅飞走了。聂载沉停下了脚步,心慢慢地下沉,纷乱无比。“聂姑爷?”片刻之后,白家的一个花匠路过,见他一个人停在花|径上,身影仿佛凝固,躬身叫了一声。聂载沉回过神来,朝望着自己的花匠点了点头,打起精神回到了前头,问了声遇到的一个白家下人,被告知小姐刚才回到房间里去了。他还不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问了声,在白家下人的注目之中,找了过去。她房间的门紧紧地闭着。他叩门,轻声叫她开门,里头却始终没有动静。“绣绣,你开下门好吗,我真的没那个意思……”门开了,她眼睛红红地站在门口,说:“聂载沉,我觉得我之前确实冲动了,我需要再考虑下这件事,你回吧,惊动我爹,大家都没意思。”她关上了门。聂载沉在门外默立了片刻,终于转身离去。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去找她了。他回到西营,默默地等待着白家派人来传话,婚事暂缓,或者直接取消。他每天照常晨起晚归,在校场上挥汗如雨,cao练着士兵。和士兵摔打时,下手也变重了,弄得士兵们现在都有点怕他,不敢和他过招了。他必须要在白天的校场上耗尽身上的最后一丝气力,晚上回来才能入睡。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她要是真的想清楚了,那也很好,她原本就是不该属于他的海市蜃楼。但是午夜梦回,心底里那无法抹去的深深的遗憾和愧疚,总是令他彻底失眠。不止是他的生活,连同他整个人,已经彻底地被那个叫做白锦绣的女孩子给搅乱了。他的头顶现在悬了一柄剑,他等着掉落,插自己一个大血窟窿。全都是他该受的。他活该。但是他等待着的最后审判,竟然始终没有到来。白家那边一直平静无波,根本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似的,管事们依旧忙忙碌碌地准备着喜事,三天两头找他问事,又带来裁缝给他量体制衣,要做中式和西式两套喜服。十来天后,多家报纸也同时刊登了一则以白成山和聂母的名义联合为一双儿女举办结婚典礼的声明启事。聂载沉觉得自己像在做梦,晕乎乎的被推着前行。婚期的前几天,他被刘广叫去,说要拍结婚照。他匆忙放下手头的事,赶到了那家照相馆。白锦绣人已经在那里了,坐在一面大镜子前,七八个人众星捧月似地围着她,忙着给她整理头纱和身上那件白色的婚纱。她应该是广州城第一个穿着西式婚纱拍结婚照的新娘,美得不可方物。她笑盈盈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和奉承着她的那个姓托马斯的洋人照相师说说笑笑,当视线落到镜中停在她身后的那个年轻男人的身影时,眯了眯眼,和他对望了片刻,接着站起来,微微翘着她漂亮而骄傲的尖尖下巴,朝他走了下来。聂载沉心跳得如同震雷,手心里捏满了汗,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自己的面前,似笑非笑地道:“站着干什么,还不去换衣服?”“托马斯,叫你的人帮他换衣服!”她转头,吩咐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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